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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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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西西數著公賬上的錢,足夠開宴會和未來十年的基礎開支,暫時不需要再去賭/場打秋風。

延續了她在紅土大陸的戰績,從21世紀到25世界,各大賭/場把她的照片暗地流通,杜絕任何進入的渠道,不少非法賭/場從明面轉地下,生意大受影響,多處高價懸賞暗殺她,均敗在她的武力值下。

對此戴西西沒什麽想法,從賭/場撈錢這事兒嚴格來說屬於黑吃黑,畢竟從法律意義上來說她沒有執法權和行政權,壓根沒資格去幹掃黑打非的事,被懸賞也是理所當然的。

這陣子浮空島嶼上的刀劍們都很興奮,不止廣場上張燈結彩,預備攤位,很多本丸還安排了節目,在慶典前夕彩排。

秋季的花開了不少,各式菊花和木芙蓉簇擁在桂樹旁,與香氣一同綻放著妍麗的花瓣,氣氛非常熱鬧,連戴西西都被幾十把短刀包圍住,硬拉到廣場上一邊審預算一邊看他們彩排。

和脅差們玩捉迷藏後,月野櫻一介人類沒多少體力,很快溜到戴西西身邊喘氣休息。

她趴在放水杯的矮桌上,見戴西西的黑發披散著,時不時從肩頭滑落遮住視線,便把自己的發繩取下遞給她。

“給。”

戴西西擡頭,客氣的拒絕了。

“謝謝,我不用發繩。”

月野櫻縮回手,不解的問:“不用的話不是不方便嗎?”

不太像效率至上的她的作風。

戴西西聚精會神盯著策劃書核算數字,不太在意的回答。

“以前用,但那個發繩沒有帶過來。”

“……不是那個就不用?”月野櫻古怪的看她。

“是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看不出來會在這種地方介意呢……月野櫻心想,還以為她根本不會在意這種細節,因為隨時都穿著毫無修飾的寬大襯衣和工裝褲,讓人覺得她不註重外表的打理。

“那個發繩很好看嗎?長什麽樣子?”她好奇的問,“要不要再給你買個一樣的?”

“……白色的繩子,上面有‘3’形狀的藍色佩飾,”戴西西短暫的分心了一下,很快集中註意力移到商行的季度工作上,“這個世界應該沒有相同的,謝謝您的好意。”

沒坐多久,月野櫻就被大喊著“在這裏在這裏”的短刀和打刀們發現了,拽住袖子拉去玩游戲,戴西西同情的沖她揮揮手,示意自己還有活兒要幹。

月野櫻表示比起上班那她還是寧願去陪刀劍玩。

戴西西把處理完的文件放到一旁,偶爾擡頭看彩排的節目,身側的光線暗了一瞬,有誰坐下來,遮住了右上方的燈光。

是000076號本丸的三日月宗近。

空氣中傳來了木芙蓉和淺淡桂花的香氣。

察覺到她的視線,三日月宗近含笑望來,滿地盛艷的木芙蓉比不上他的一瞥。

“……”

戴西西反射性的覺得自己開始胃痛。

每次……每次他這麽笑,都意味著有什麽要發生了。

這大概是等同於路飛看到烤肉就一定會吃、索隆遇上劍豪就一定會挑戰的某種條件反射。

這座本丸……或者說刀劍們,時不時會像小貓探爪子般試探,一旦對她的不信任因任何事而重新冒頭時,作為代表,三日月宗近就會用這種漂亮的足以迷惑人的笑臉出現。

戴西西看了看堆積如山的文件,又看了看面前的太刀,勇敢的深呼吸一口氣,以面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對(gao)話(shi)。

“怎麽了嗎,三日月先生?”

“沒什麽。”

太刀輕巧的回答,微微彎起的眼睛將瞳孔中的彎月半遮,不似人類的容貌在日光下煥發著艷麗的光芒。

“只是來看看您,工作辛苦了。”

“……謝謝。”

“慶典看起來會很熱鬧。”

“是的,大家準備了很久。”

“您近來很忙碌,有什麽我們能幫忙的嗎?”

“嗯……”她謹慎的想了想,“暫時應該沒有,慶典的安排分成了內容和技術兩組,各個本丸都有相應的工作,除此之外的行政事宜,也請職員和刀劍先生們幫忙,目前人手是足夠的。”

“是嗎。”

三日月宗近笑了笑。

“聽說慶典上,您會邀請其他地方的人類?”

“邀請了23世紀及之後的政府工作人員,還有往來的客戶與商業夥伴,相應的安保措施也做到位了,應該不會發生太大的意外事故。”

太刀看起來很放心的樣子,為她拂了拂散下的黑發,柔和道。

“太好了,這樣您就能出現在萬眾矚目的慶典中心,能有您這樣的統帥,我們真是與有榮焉。”

他的神色沒有絲毫不對,微笑完美的浮在他的唇角,仿佛一字一句皆出自真心。

但戴西西感到了某種錯位感。

是因為本體是刀劍的原因嗎?偶爾她會對不上他們的腦回路,不,也有可能是身為神明的原因,她確實一直以來就和神的腦回路不太對得上。

想來想去,都不知道他們在試探什麽,戴西西索性直截了當的問。

“您是在擔心什麽嗎?”

面對直球攻擊,三日月宗近小小的側身避讓,笑容依舊。

“我不懂您的意思。”

“……我總覺得,大家似乎在擔心我什麽,但我不太理解您們的界限……啊,並不是說在您們的界限範圍內就會去做過分的事,而是……我想我們之間或許有什麽誤會?”

“……”

在她筆直的視線下,存在於世千年的太刀保持著滴水不露的神情,就像長輩在看胡鬧的孩子般寬容的不予回應。

面對不願表露破綻的刀劍,戴西西考慮片刻,按照自己的猜測,挨個解釋。

“如果是23世紀政府,商行已和他們簽訂條約,在我方保有足夠武力的情況下,他們不會輕易撕毀。同時,杉本先生、以及這次會參加慶典的外來人類,會憑借他們自己的眼睛,親眼去見證刀劍先生們的存在,這樣逐步的,世界會習慣和接納您們的存在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內部的話,我們上月通過了章程,近期雖然由我擔任負責人的職務,但七萬刀劍先生以及現在已凈化的前溯行軍的先生們,得到您們三分之二以上的同意票,才能成為商行的負責人,從理論上來講,之後由某位刀劍先生擔任負責人的可能性也很大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加上近期的運作,商行內留下的都是與刀劍先生有著感情並且正直的人類,有任何的人事變動,都會公開進行選舉,您們作為神明是不會被賄賂的,能夠公正的就人事任免做出選擇,因此,我認為負責人和成員這塊實際上是最不需要擔心的部分。”

“……”

戴西西一條條列清後,征詢的問道。

“您有其他想要知道的嗎?我會告知所有我知曉和接下去的計劃。”

“……”

面對她看似無私的解答,三日月宗近輕微的收斂了笑,溫柔的視線裏隱藏著近乎尖銳的審視。

如同狩獵的獅子,他緊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。

是陷阱嗎,或者不是?

無法分辨——

他收緊手指,感到心臟在胸膛中逐漸加快跳動。

喜悅時會加速心跳,體溫升高,臉頰發紅;痛苦時心臟蜷縮發緊,眼前發黑;緊張時呼吸急促,肌肉輕顫……

擁有肉/體與鋼鐵之軀是完全不同的。作為刀劍的他能完美克制所有情緒,但有了人身,收縮的瞳孔和不自覺僵硬的肌肉都將成為洩露秘密的痕跡。

接近於人,但仍然非人。

人類的翻湧情感、精巧算計,和作為刀劍都感到膽寒的對待同類的殘酷手段,難以理解。

他們鋒利無比,能夠輕易穿刺人類的身軀,但在精神上,被人操縱的卻是他們。

‘在擔心什麽?’

她這樣詢問,對自己的危險一無所知——

當然是,除你之外,還有什麽需要神明戒備至此嗎?

敷衍拒絕的話語已在嘴旁,可……

‘我啊,好像有點喜歡你了。’

鶴丸當初所說的話,同樣是其他付喪神的心跡。

“……”三日月宗近閉了閉眼,再次睜開時,看著她的視線帶上了些許溫度。

“或許會很失禮,請您原諒我的不當之處。”

“是?”

“您殺人嗎?”

還在問這個嗎?她記得回答過很多次了。

“不。”

冷靜的視線逡巡在她的臉頰上,她坦然的與他對視。

三日月宗近審慎的一字一句道。

“您的身上,纏滿了詛咒。”

她頓了一下。

“只有被妨惡、被殺害的生命才會對加害者爆發如此強烈的詛咒,充滿了怨恨,鮮血淋漓。我們是為了殺人而被鍛造的兵器,但歷經戰場也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數量,或許連戰國時殺人如麻的將領也比不上您啊。”

“……是嗎。”

戴西西點點頭,沒有繼續追問下去,看起來既不解釋,也對詳情沒什麽興趣。

平淡的反應令三日月宗近感到不適,就像他們戒備許久的原因在她看來不過如此。

“您並不驚訝?一早便知道了麽?”

“不,在您告訴我之前,我不知道這件事。”

因為是普通人類,靈力也只能用來提供給刀劍使用,看不到詛咒一類的東西,不過……

“有猜到一點,大家對我的防備不太像是單純因為人類的身份。”

一開始接手的本丸和其他本丸的刀劍,面對她時,偶爾會露出忍耐的神情,像見到什麽不祥臟汙的東西。

曾任職審神者的職工們卻沒什麽奇怪之處,應該只有作為神明的刀劍能看到她身上的詛咒。

三日月宗近垂下眼睫,視線與她相錯。

她能感到太刀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判斷她的舉動和聲音上。

“……會得到這樣龐大的詛咒,您做了什麽惹人怨恨的事情嗎?”

“……”

惹人怨恨的事情啊……

戴西西想了想那些被掀翻的賭/場、推平的奴隸窟、交給海軍的人販子、幹掉世界政府途中接連毀滅的貴族。

她的心情有點覆雜:“……那可就太多了。”

“所以,您能理解了嗎?”他溫柔的問。

“……什麽?”

“對我們來說,您是比詛咒更為可怕的敵人。”

三日月宗近和緩安寧的道。

“我從未見過被如此巨大的詛咒束縛卻仍能保持清醒與人性的人類……無論是從武力,或者人心上,我們皆無法違抗您。”

面前的人類一如既往,平靜的臉龐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。

三日月宗近將刺探的謊言包裹上無害的外衣,揚起鎮定從容的笑臉。

“大家都很喜愛您,該如何對待您的方式,我們還在嘗試尋找。畢竟是初次以人形的實體現世,不想被您討厭啊。”

“……”人類似乎陷入了思考。

該如何對待她呢。

三日月宗近心想。

不知立場,不知內心。

唯一能確定的,是她的不可信任。

非常危險——她所展現出來的表象,無論是刀劍或其他人類都無法拒絕。

善良、溫柔、體貼、同理心、責任感、強大……仿佛世間所有的善德加在她身上也不顯冗餘。

但這世上不可能存在這樣的人類。最好的佐證就是如影隨形的詛咒。

沒有只會向神明給予而不索取的人類。

被這樣的她所接近,總有一天會墮入深不見底的深淵。

因此,無論何種方法,必須要刺探出她的真實目的——為了什麽而留下刀劍,為了什麽而建立商行,為了什麽而利用他們。

“……”

聽到他的話,戴西西思考後反而松了一口氣。

無法違抗她?

“如果是這個,您不必擔心。”她放松的說。

戴西西認為自己大概猜到了刀劍們的顧忌,出於對她武力值的忌憚,同時又掌握著刀劍們的靈力關鍵,或許會脅迫刀劍們去做違背道德的事。

三日月宗近的視線停在她臉上,仔細的觀察。

“您想說,您不會命令我們做過度的惡事嗎?”

“不過度的我也不會讓您們去做,您們已經自由了,不必聽從任何人的命令。”

她伸出手,搭在三日月宗近的手背上,為他驅散輕微凝聚的暗墮氣息。

“不過,這樣說大概沒什麽可信度。”

輕淺的黑色霧氣很快消失。

“我指的是,再過不久我就會離開,到那時,您們就不用擔心了。”

她側過頭,柔和的註視熱鬧的廣場,那裏的慶典彩排還在繼續,刀劍們的笑聲遠遠傳來。

該做的事都做的差不多,是時候離開了,沒有她之後,刀劍們大概能安心的生存下去。

“請好好享受這場慶典吧。”她說,擡手準備撤開,“一直為大家憂慮著,辛苦您了,很快就要結束了。”

太刀的手毫無預兆的在她離開前反扣住她的手腕,手指冰涼用力。

戴西西怔了一下。

“……您要離開?”

三日月宗近聲音古怪的、不可思議的問,視線令戴西西感到輕微的戰栗沿著脊骨躥到後背。

她本能的感到了某種異常,但無法辨別,輕輕點了點頭。

“前往何處?”

“嗯……別的世界。”

“那裏有刀劍付喪神嗎?”

“沒有……”

手腕處傳來了疼痛,血液握止而指尖微微發麻。

三日月宗近切實的感到了迷惑。

“您要拋下您精心建立的王國,去什麽都沒有的地方嗎?”

她難道不是為了不可告人的野心,而費盡心力的取信他們?

戴西西沒太明白他的意思,猶豫了一下,慢慢旋轉手腕,和太刀的手掌交握,將自己的體溫傳遞過去。

“……浮空島嶼和商行,本來就是為了您們而建立的。您們自由的生活其中,對我來說就達到目的了。”

“……”她在說什麽?

三日月宗近仿佛本體被扔進炙熱的鍛造爐中,隨著一下下的重重敲擊而震顫。

“……您不需要我們?”

你不利用我們?

她疑惑的、平靜的回視他。

——所有的猜忌在此刻猝然化作可笑的疑心。

太刀驀地驚醒了,深秋中感到徹骨寒意。

他們見過殺人如麻的武將,也見過卑微怯懦的弱者。千百年了,在他們身邊來來往往的人類數不勝數。

善良、溫柔、體貼、同理心、責任感、強大……同時擁有這些的人類是不存在的。

——原本,理應是不存在的。

但……

假使,萬分之一的可能。

確實存在著,並且在他毫無預兆的接受這一點後,即將失去。

那麽——接下去,頂替她的會是怎樣的人類。

三日月宗近屏住了呼吸。

如果出現了第二個青木,誰能阻止他?

“……”

三日月宗近第一次露出近乎失態的模樣,雙眼微微睜大,新月的瞳孔中宛如隱藏著刀鋒。

“——哢。”

在喧嘩熱烈的氣氛中,他聽見了某種無聲的碎裂自身體深處響起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Dxx身上的詛咒除了上個世界之外還有毀掉地球的份。

·

接下去刀劍們教大家什麽是錯誤的攻略方法:

Dxx:要攻略誰?要我來嗎?——快住手攻略對象就是你結果本人上場了是做什麽

ASL:我我我!放著我來!——裁判席上的家夥就不要湊熱鬧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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